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让读者笑一场

●挑灯闲读
1998-12-10 来源:生活时报 ●李国涛 我有话说

当前的随笔可称兴旺,但品种还不算多。我读《里柯克随笔集》,在许多地方都会有会心的一笑;或者竟要大笑,不过还可以把笑憋在喉里。这原因大约是作者生活于1869年至1944年间,又是加拿大人,所写的事与我们就有一定的时空距离。理解未必深,品味也未必足够。还有,译者萧乾和文洁若的译笔虽无可挑剔,但这种幽默的作品,常是极精致易损的,一经翻译,总难免在抖包袱的词语之间,失掉一点什么。这都是没有法子的事,既不怪译者,也不会怪读者。我只想说说他这种随笔的写法。

这位作家是一位幽默专家。他作为政治经济学教授,一生写了几十部幽默随笔集,也是怪事。他的随笔以叙事为主,有人物故事。有的随笔长可二万字,是完整的短篇小说。我觉得这个品种的随笔是我们这里是很少见到的。所以就想说几名,引起随笔作者的注意,说不定也会有人“引进”这个品种。(千万莫产生什么模仿、抄袭之类的官司。)

第一,我觉得里柯克受到美国马克·吐温小说的影响很明显。高度地,而且是大幅度地夸张,把他喜欢写的日常生活弄得很不日常,难以置信。比如马克·吐温写某人竞选,刚作完演说,忽然上来十来个小孩,一起抱腿叫爸爸,说是他的私生子。里柯克写作采用的手法大体如此。比如,那位小说家向记者说,他构思小说的窍门是对一群猪冥想半小时;一位旅游者在巴黎为小帐所烦,他说他还有一封介绍信介绍他去见法国总统,他没去交信。他说:“他一定会期待我给小帐。”他预期在某个时候,美国以自己的力量,一定会把欧洲的古董包括许多古战场,都原样移置到美国。在这些夸张里,读者会惊讶,彻悟,大笑。我想这大约可以说是随笔上的大写意手法。第二,也同马克·吐温相似,他的作品的叙述者常是一个头脑简单,甚至是傻里傻气的家伙。这个家伙见了许多他不了解或叫他上当的事。而这些事,当然,在读者的眼中是一目了然的。我顺便说一下,我们的随笔作者却往往不愿隐在一个傻货或冒失鬼的背后。他们不愿失去一个机会去展示他们自己的聪明。然而可惜,他们的聪明、洞察力又常很一般。当然也有见解不凡者,那表现方法又多重复陈旧。为什么不弄套新的耍耍?第三,严肃地使用幽默。这很重要。我们的小品里有逗笑的,但是没有达到幽默。下之者,为逗笑而耍贫。一贫,品格便低了。贫,就是接近幽默的俗。它不能使读者在精神上有提高。里柯克在此集中有一篇《我的幽默观》,是有价值的议论,择其要者而言,他似乎还是说我们以前所熟知的,“带着眼泪的微笑”。他说是“悲天悯人”,我们现在说什么“终极关怀”,大意如此。第四,语言、叙事上的讲究。芒刺随处可见可感。这是随笔作品万不可少的。有一篇,说到度假处东道主有一只可憎的小狗,“我”在夜间把它扔到湖里。次日,女主人念叨小狗不会迷路呀。“但是从威吉呆的地方,谁也回不来。”读这一句,我是笑了。这样的地方,在这本集子里太多,不胜枚举。如果不是这样,它也就不足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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